文/凭海临风
初冬季节,一整天的大雨,把路面冲洗得格外干净。夜幕降临,风停雨住,街灯亮起。我和师姐沿着同一条街相向而行,向着我们约定的老地方走去。
提前几分钟到达目的地,给师姐打电话,她却已经比我更早到达,在这家中西餐厅的僻静角落向我招手。从张家界回来,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,前次是一起去旅行社询问赔偿事宜。乍一见面,感觉师姐又清瘦了些,不过精神挺好,我便笑言她意外减肥成功,她哈哈大笑。
服务生拿来菜单,师姐给我点了最好的牛排,而她自己尚在恢复休养中,只要了一份简单营养的中餐。其实我们每次相聚,吃饭是次要的,开心交流才是主要的,所以每次都选环境优雅人不太多的地方,适合饭后泡茶聊天。此次也一样,吃完中西餐,我们便要了一壶菊花枸杞茶,清心明目,不用担心晚上影响睡眠。全套水晶玻璃的茶具,茶壶放在固体酒精灯上加热,泡开的白菊花红枸杞上下翻滚,赏心悦目。
一边喝茶一边聊起往事。说起一个月前在旅途中突然发生的危难,师姐坦言:“我当时并不知自己病危,因为虽然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,可看你进进出出镇定自若并没慌乱,医生让我签字把所有事情全权委托给你,可你签病危通知我并不知道,出院时看到一大叠的病情诊断才觉得后怕。此次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,幸好是与你在一起,才在半夜三更果断进了医院,又一次挽回了性命,这次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我说:“是老天看你这么阳光乐观,不忍让你这么早离去。如果说我救了你,你同样也救了我,如果不是你那么坚强的求生意志,如果一起去旅行你却不再回来,将会为我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。只是我们发挥再丰富的想象力,也没想到今生会一起去张家界人民医院感染科呆几天。”说完我们又大笑起来。
因为念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,我们成了同行加同事;因为同样率直、理性、乐观的性格,我们成为志同道合的好友;因为同样对自然风景充满了热爱,我们成了具有相同理念的旅行同伴;此次张家界之旅,我们共同面对突降的危难,成了甘苦与共的生死之交。师姐罹患癌症二十多年了,她常常笑称自己是抗癌的“老运动员”。经历过四次手术、无数次化疗、发过三次病危通知书的她,对生命有了极其深刻的感悟,觉得活着的每一天自己都赚了,所以对生活充满了感恩。她总是说,老天是公平的,它在一方面亏欠你,就会在另一方面补偿你。出生优越的家庭,从小没受过苦,上天便让病魔来磨练自己的意志,身体不好,却遇上了不离不弃的爱人,拥有一个温馨温暖的家庭。所以要让每一天都活得有价值,一旦身体恢复,依然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风景,让生命不留遗憾。
我们常说:近朱者赤近墨者黑。与师姐认识这么多年,目睹她经历一次次的生死考验,却从来没看过她掉一滴眼泪,也没听过她对生活有丝毫抱怨,她的坚强淡定、乐观豁达,常常激励着我、影响着我。去年冬天,也是在这家餐厅,师姐鼓励我写小说,于是才有我后来那篇《春暖花开》。我们一边喝着温热的花茶,一边了无边际地闲聊,从最初的工作聊到公司的前景;从大家族的琐事到孩子的学习恋爱工作,从每次旅游的收获到向往着要去的景点,从饮食起居到网上购物。。。无所不谈,畅所欲言。每次轻松开心的聊天,都会让我们忘记时间,一聊就是四五个小时。
正如师姐说的,上天是公平的。虽然我们念了一个并不太适合女性的机械制造专业,却培养了我们细致冷静、有条不紊的理性思维;虽然我们没有强健的身体,柔弱的外表下却拥有强大的内心;虽然我们没有花容月貌,却有一颗热爱生活知足感恩的心灵。虽然我们并不常聚,可无论多久没联系,一聊起来便可句句直抵心灵。人生得一知己,足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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